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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皇上的心上人是尚书府嫡女》 作者:风流浪子
第一章
1
我是皇后,其实说起来,我与皇上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。
先帝雄才大略,子嗣却有些艰难,而立之年方得一子,此后妃嫔竟无一有孕。这位独苗苗皇子就是云景,现在的皇帝。
彼时他年纪尚小,帝后为了给他找玩伴,挑选了许多适龄公子女郎入宫。
我呢,正是从一堆挤破了脑袋要入宫的贵子贵女中脱颖而出,成为了当时太子,现在皇上的青梅竹马。
寒门庶族出身,凭着先帝一道遗旨,飞上枝头,成了云国皇后。
不知道多少人背后悄悄议论,多少人忿忿不平,多少人等着我行差踏错,好一把将我从后位上拽下来。
可他们不会如愿的。
“洛儿,拿上选秀名册,咱们去承乾殿。”
“是。”
虽已开春,到了傍晚天气仍有些凉。洛儿给我拿了件披风,一路上她多次欲言又止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。
我知道她在怕什么,那名册上,云景的心上人赫然在列。
他心上人是当朝尚书王大人的嫡女,王悦春。同为当初的太子玩伴,王悦春当是我们几人中的翘楚。
她才貌双全,温柔贤淑,年纪虽是最小,行事作风却最沉稳得当,也是当初呼声最高的太子妃人选,最重要的是,云景喜欢她,少年慕艾,两小无猜,满心满眼都只有彼此。
那时候谁不羡慕他们俩的感情呢?若不是我横插一脚,如今的后位该是她的。
现在国丧已过,朝臣一个个也都按捺不住,想往后宫塞人。
说来可笑,偌大一个议事殿,本该商议民生大事,却日日喧闹着帝王的家务事。
云景被他们吵的厌烦,干脆大手一挥,举国选秀。听说这选秀的费用,还是他从那几个出头最多的士族手里拽出来的。
本就出了这么多血,王尚书王大人恨不得直接把女儿送到宫内,王悦春在终选名册上也是意料之中。
心上人这样触手可得,就是不知道,皇上他怎么想了。
到了承乾殿,云景正和吏部李大人议事,我和洛儿便在殿外等。
夕阳缓缓坠入云层,红紫色的余辉染着半边天,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彩霞,扑棱着翅膀滑向远方天幕,殿内断续传来云景的笑声,竟让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。
他多久没这么朗声笑过了?
我朝建国不过百年,太祖皇帝戎马半生,打下云国江山,百废待兴之际,还未曾大展身手就旧伤复发,给先帝留了一堆烂摊子。
先帝积劳成疾,不过四十多岁,正值壮年却猝然离世。
他薨逝后,先皇后痛不欲生,不久也跟着去了,那个时候的云景也不过才十七岁。
仿佛一夜之间,先前舒朗活泼的少年就长成了不苟言笑的帝王,那个被夫子骂到垂下脑袋丝毫不敢造次的少年,现在竟也能一人直面朝堂百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。
若是帝后见到现在的云景,怕是既欣慰,又心疼吧。
空中绚丽的云彩渐渐归于平静,只留下昏黄的余韵,又被渐起的夜色蒙了一层暗纱。
有些凉了,我拢了拢披风,抬眼正好看到云景同李大人相携走出了殿门。我上前行礼。
“皇后来了多久?怎么不入殿?我同李大人相谈甚欢,一时竟忘了时辰!”
“妾在殿外看了一会晚霞。李大人这是要离宫回府吗?天色渐暗,李大人路上可要当心。”
这位大人看起来年岁不大,身着绯红官袍,长身玉立,面若桃李,倒是一表人才。
“谢娘娘关怀!陛下,娘娘,臣告退!”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我还在想,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,我知道的李氏宗族里,可从没见过他,按理说这样才貌双全的,我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啊。
许是见我看的久了,云景转身问我“皇后觉得他如何?”
“芝兰玉树,风度翩翩。陛下能与他畅谈良久,想必才能也不居人下。”
“哦?朕可从未见过一人能从皇后嘴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!”
我没说话,跟着他踱回内殿。不过他也没想我回答,
“皇后今天过来,是有何事?”
“陛下忘了,马上就是秀女入宫,这是名册,陛下看看,妾也好提前做个准备。”
他伸手接过名册,打开之后愣怔了许久,方继续往后翻。
对了,首页便是王悦春。
说起来,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。自从云景登基,我俩成婚,她便被父亲接回家中,听闻她曾大病一场,病好后也不怎么出门了。
我只在她病时去看了她,只记得她眼里再没有了先前的和煦明亮,暗沉沉的,面颊消瘦。
后来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。
云景看完了名册,说了几个名字,和我料想的大致差不多,却没有提到王悦春。我也不多问,带着洛儿离开了。
出殿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,殿里已燃起了烛光,光影晃动,他的身影有些单薄,眉眼安静,嘴角早已落下,再没有了先前的轻松笑意。
2
许是昨天想到了王悦春,晚上我做了一整夜的梦,往事杂乱,书也看不下去了。
我揉了揉额角,看阳光透过窗子落到书页上,这么好的天气,倒适合出去走走。
洛儿跟着我随意闲逛,不知不觉,竟走到了宫学。
皇族人丁稀薄,我们沾了云景的光,自小跟着他一同在宫学上课。
夫子是先帝亲自登山门,请出来的隐士大家,学问做的极好,原本避世不出,不知先帝用了什么法子请他出山。
可惜那时年少,不知夫子多么厉害,我们又调皮,经常把夫子气得跳脚。夫子拿着戒尺满桌敲,白花花的胡子仿佛也跟着翘的样子还恍若昨日。
可自云景登基,宫学关闭,夫子重新避世,往日那些玩伴也都一一离宫,我再也没有来这里。
今日正好转到此处,便进去看看吧。
里面的陈设没变,桌椅书柜都干净如新。最前面的桌子上还放着戒尺,尺身上有夫子气急敲桌子留下的凹陷。
当初我做的那张桌子还被夫子敲掉了一个角,我觉得丑,求了崔姐姐许久,让她给我画上了一只老虎,如今这只老虎颜色依旧鲜亮,张牙舞爪的卧在桌角。
我环顾四周,刘晔之那个书呆子最喜欢早早到学堂,站在那个窗户旁边念书。阿钰经常用来练武的石墩子还静静放在窗户旁边。
陈七律和姚秋声座位挨着,却偏偏水火不容,事事都要争个优劣。王悦春最温柔,笑起来像是盛满了月色,流光皎洁……
古人说触景生情果然不假,原本我以为早已模糊的记忆却原来这般清晰。
胸口闷的有些难受,不想再往里去,我拉着洛儿转身离开。
“娘娘,若是想念公子女郎他们,可以邀他们聚一聚。本就是同窗之谊,想来别人也说不得什么!”
我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若只论同窗,自然说不得什么,可,入了朝堂,身后背负着宗族,各有各的立场,谁又能保证大家都还似原来模样呢?
回宫路上,小宫女乐儿匆匆跑来,说陛下来了凤安宫,现在在宫内等我。
这倒是奇怪,他日理万机,鲜少涉足我凤安宫,今日倒不知有何事了,难道为了明日的秀女入宫?
“参见陛下。陛下政务繁忙,现下竟让陛下在此处等妾,实在是妾的过错。”
“皇后不必多礼,听说你今日去了宫学?”
“是,刚好转到那,就进去看了看。”
“朕也许久未曾去宫学了。不知院子里那颗桃树开花了吗?”
“开了,花开得极艳,想必回头结的果子也极大,陛下可要去看看?”
“再说吧。”不知是否是错觉,他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。“明日秀女入宫,阿悦她身体弱,你多照看一下,莫要有不知轻重的怠慢了她。”他继续道。
果真是为了悦春。
“陛下便是不说,妾也会好好照顾悦春妹妹的。进了宫里,还能让她受了委屈不成!”
他真是多虑了,单不说悦春的身世,便是她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的情谊,哪个不长眼的会欺负到她的头上。
不过,真是难为云景了,我原以为他能忍到明天悦春进宫。也是,除了帝后,也只有悦春,能让他的稳重端方通通消失不见。
那时候我们闹矛盾,总是云景在旁边说和。不管是和谁、因为什么争吵、打架,他都能公平公正从中调和,小小年纪就有一国之君风范。
唯独牵扯到悦春,他却总是拐着弯的偏向她。偏偏他从小跟着先帝,耳濡目染,十分聪慧,即使偏私,那时候的我们年纪小,也瞧不出什么。
若不是偶然有次悦春说漏嘴,我们怕是一直做被卖了还帮着他数钱的“冤大头”。被我们发现后,他也不恼,更加光明正大的偏向悦春。
亏得悦春从小端庄贤淑,从不恃宠而骄,否则,不知要被他纵成什么模样。
3
“秀女可都到了?”
“回娘娘,都到了,现下正在安置。娘娘可要去寻王小姐?”
“让若翎姑姑多照看一下她。晚间我再看她。”
“娘娘放心。奴都安排下去了,王小姐的房间最僻静,也最舒适,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。”
“即使看出来也无妨。”她父亲可是尚书,再加上王氏在士族中的地位,陛下对她的偏爱,若不是……皇后她也做得,区区一个房间又算得了什么。
“对了,明日秀女学习宫规礼仪,你着若翎与管事嬷嬷说一下,莫要为难悦春。”
“是。”
秀女入宫,先要学习礼仪宫规,再由管事嬷嬷进行考核。若有不知礼守礼,违背宫规,亦或品行不端的,便送回原籍。
考核过后,进行殿前终选。终选通过才算真的入了宫,做了宫嫔。
先帝与皇后伉俪情深,仅有的几个嫔妃还是出自士族,从没有选过秀。这次选秀是本朝头一回,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。
入了夜,我换了一身轻便衣服,叫上洛儿,去储秀宫。似是近乡情怯,远远瞧见悦春房间亮起的灯,我竟有些迈不开脚。
以前我也喜欢晚上点了灯之后同崔姐姐一起跑去悦春的房间,或看书,或下棋,或者悄悄说一些女儿间的心事。
这时,门突然开了,悦春的侍女走了出来,不是小时候跟着她在宫里的阳儿,是个生面孔。
我正好对着那扇门,她抬眼便能看到我,躲是躲不过了,我索性直接走过去。
悦春坐在榻上,手上捧了一本书,橙色的烛光映在她脸上,眉眼安静,垂下发发丝服帖的落在肩头,和原来许多个夜晚一样。
只是她又长开了点,容貌更盛,宛若月夜清荷,让人移不开眼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
她声音却有些冷硬。不过我们长久未见,生疏些也正常。
“悦春,许久未见,你……这几年,过的好吗?”
“多谢皇后娘娘挂念,我过得自然是极好。”
“过得好就行。今日来了宫里,便还当是自己家,若有不长眼的,你只管让若翎寻我。”
“那可真是……多谢娘娘了。”她抬眼看着我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都到这份上了,若我再看不出来她对我有意见,我这三年皇后也白当了。来之前我也想过如今这个场面,只是,还是有些难过。
“悦春,你还是怨我的……对吗?”
她脸上的笑更大了,满目嘲讽,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。
“哈哈,娘娘您觉得我该不该怨?别说什么你也身不由己这样的鬼话,最后得利的是你!占了我的位置的也是你!”
“你明知道我和云景两情相悦,还在这儿假惺惺来做戏。怎么?就这么贪心?害了我还想和我姐妹和睦?”
“我告诉你,不可能!我们俩的关系,从你嫁给了云景开始,就一刀两断。求求你别来恶心我了行吗?”
我被她吼的有些懵,脑子嗡嗡的叫。洛儿跑过来扶住我,满脸的不可置信,张口想说什么,我拍了拍她的手,没让她说话。
“悦春,你说得对,不管怎么说,我都是占了便宜的人。我知道我的立场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,日后你不想见我我躲着些你便是,你万不要因此而气坏了身体……”
她却好似更生气了,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气势汹汹地拽着我往外走。
“陆寻镜,你真虚伪!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,我不想再看见你,你走!”
我被她推的一个踉跄,洛儿赶忙扶着我。刚刚站定转身,她已经“啪”地一下,关上了房门。
“娘娘,您没事吧。王小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讲礼了,早知道我们今天就不来了!”
她一脸气愤,替我鸣不平。
“洛儿,闭嘴!不用再说了,我们回宫。”
“娘娘,您……是。”被我一瞪,她缩回了要说的话,委委屈屈答了是,蔫嗒嗒跟在我身侧。
悦春住的院子外有棵树,长了好些年,树干粗壮,枝叶繁茂。
微风吹来,树影摇曳,斑驳月光撒在地上,风声树声交错,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洛儿有些怕,一改方才的颓丧,抓着我的胳膊,催促我赶紧离开。
我们走的匆忙,谁也没注意到,一个黑影自树后走出,在院门边站了良久。
4
第二日,云景来了凤安宫。
他脸色有些憔悴,眼下一片青黑。
“陛下可是昨夜没休息好?政务繁忙,但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。”
“你昨日去储秀宫见了阿悦?她可还好?”
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反倒略显焦急的问我。有些奇怪,我以为以他对悦春的喜欢,昨日该看过了悦春才是。
“她很好,瞧着比先前又长高了些,更好看了,只是还是有些瘦,陛下今日可要去见她?”
他没说话,只盯着我看,眼神有些奇怪,嘴巴合了又张,却始终没说一句话。
“陛下?”
“无事。说完他又快步离开了。
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,倒是弄得我一头雾水。不过,与悦春有关,他再不正常也正常。
“洛儿,你去储秀宫,让若翎姑姑多关照一下悦春。”
“娘娘,昨晚王小姐那么凶,您还管她做什么?”
“让你去你去就是了。本就是我们欠了她的。”
“这和娘娘有什么关系……”
她还是一脸愤慨。我看的有些好笑,赶着她去了储秀宫。
她倒是一心为我,觉得我受了天大委屈。可这宫墙内外,受了委屈的又何止我一人呢?
与其他人相比,我反而过的最安稳,又有什么委屈的?
“娘娘,奴实在不懂,为何王小姐变成如今这样,她先前是多么温柔和煦的人啊!难道一个人前后变化真能如此大吗?”
“又怎么了?”
“奴听若翎姑姑说,今日王小姐仅仅因为嬷嬷夸了一句陈小姐,她便打了人家一巴掌,嬷嬷气的差点晕过去。这已经是这几天的第五回了。”
“严重吗?悦春可有受伤?”
“王小姐自然不曾受伤,陈小姐可吃了不少亏,不过已经着人送了药。”
“你派人多送些礼物,安抚一下陈小姐。至于悦春,她不吃亏就行。”
“娘娘,您怎么这么糊涂!今日若翎姑姑不过罚她抄宫规以示惩戒,她便把笔都摔了,还说,还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
“她说,她说便是皇后娘娘您亲自去,也不敢动她分毫!区区一个管事姑姑,怎么敢罚她!”
我放下手中的笔。
“若翎呢?”
“若翎姑姑自然气的不行,差人来了凤安宫,方才娘娘在休息,奴先让她回去了。”
“委屈若翎了,一会你去库房寻些赏赐带过去,告诉若翎,悦春的事……不用再管,随她就行。”
“娘娘,您……难道……您这是在捧杀?”
她一脸吃惊,连声音都小了许多。
我敲了敲她的脑袋。
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?既然你这么闲,你再去承乾殿一趟,把这几天储秀宫里的事,原原本本都告诉陛下。公平公正去说就行。”
“是。”
她应声退下,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,脸色倒是十分郑重。
不过,这几日储秀宫动静大到满宫都知道,云景那么关注悦春的一个人,想必对这些比我更清楚。
事已至此,他再躲可躲不过了。
我只好让洛儿去逼他一把。
可我还是有些拿不准现在他对悦春的态度,他那么喜欢悦春,三年前放弃了一次,这次,他还会放弃吗?
5
翌日,云景来了凤安宫,眼下青黑更重,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憔悴。
“朕今日想见一见阿悦,你替朕安排一下。”
“是。”
他终于肯迈出这最后一步了。
午膳后秀女休息,我让若翎引了悦春去宫学,又派洛儿通知了云景。
“娘娘,陛下来了。”
我转身,云景跨过门槛,朝我走过来。他头发有些凌乱,发丝上还夹着一朵桃花,眼眶很红,嘴唇泛白,拳头握得紧紧的。
估计和悦春聊完,他直接来了凤安宫。看这情形,我大概也知道了结果。
“陛下已经见了悦春吗?”
“嗯。”他声音也有些颤,眼睛更红了。
“陛下可做好决断了?”
他久久不语。
我叹了一口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先皇说的没错,云景自小聪慧,有帝王之才,却有一个极大的缺点,便是太重感情。
朝堂大事,民事民生,他处理起来得心应手,奖罚得当,丝毫不手软。
可面对自己亲近的人,他总是瞻前顾后,总想事事圆满。
优柔寡断是帝王大忌。
先帝与皇后又何尝不知道他与悦春青梅竹马感情深厚,可悦春背后有第一士族王氏,云景又对悦春颇有偏爱,他们不敢赌。
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,士族一直是我朝心头大患。
前朝的举荐制,发展到最后,朝堂上下可用人才,几乎都是士族子弟,寒门学子再有满腔才华,也无出头之日。
偏偏士族自视清高,看不起寒门,富贵窝里出来的锦绣公子,眼里看不到底层百姓挣扎求生的艰难,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。
为避免士族人才垄断,太祖皇帝创设科举,增设了科举项目,无论贵贱,皆可参加。可惜还未见成效,便遗憾离世。
先帝秉承其父遗愿,下了极大心血,增科举,设学堂,慢慢朝堂有了新鲜血液,不再是士族一言堂。
可这远远不够。
士族底蕴丰厚,子嗣众多,几大士族都有姻亲,盘根错节,绝非一朝一夕便可瓦解。
先帝夙兴夜寐,也不过稍稍提高了寒门地位。我这个寒门皇后,便是先帝走的最后一步棋。
如今朝堂,寒门士族已有抗衡之势。不管从哪个方面看,悦春都不宜入宫为妃。
我和云景明白这个道理,悦春也明白。
所以她当日与我争执时,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,让我配合她。
她比云景还要果断。
6
悦春离宫时我去见了她。
我们谁也没说话。
我看着她走在宫道上,越来越远。
她一路都没有再回头。
新入宫的妃嫔几乎都出自士族,家世以陈七律的妹妹陈美人为首。
没了心上人,云景对她们也公平,后宫倒是一派和谐。
前朝却越发箭弩拔张。
就连后宫各位妃嫔,近日脸上都带了愁容。许是从母家听得了什么消息。
我不会制止她们与家族联系,可若真的有不长脑子的硬出头,我也绝不会姑息。
这样胶着的气氛直到从南方传来士族子弟欺压百姓,鱼肉乡里,被陈七律连根拔起,士族重创的消息时,达到了顶峰。
陈七律当初离宫后参加科举,一举中第,被云景派往南方任职。
值得一提的是,当初日日与他拌嘴,事事都要与他比一比先后的姚秋声竟偷偷从家里跑出来,南下找他去了。
他们俩去的地方叫南城,是极有名的富庶之地,却甚少有官员愿意去此地赴任。
原因无他,若说当下京都是北方士族聚集之地,那南城便是当年未曾跟随太祖皇帝北上搬迁的南方士族盘踞之地。
俗话说,强龙难压地头蛇,虽然南方士族没有及时北迁,在战乱时伤了些元气,但百年底蕴,也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。
再加上远离京都,无人压制,近年来隐隐有上升的势头。若不是陈七律的宗族陈家是位列第二的大姓,估计他族内也不会轻易同意他去赴任。
双方打着互利共赢的念头,谁也不干涉谁,最后一个任满升迁,一个继续做南城的“土皇帝”,皆大欢喜。
谁也没想到,陈七律假意与其交好,私下和姚秋声却偷偷收集了南城士族子弟欺压寒门,鱼肉百姓的证据,来了个釜底抽薪,彻底整治了南城风气。
士族久居高位,习惯了奢靡享乐,甚少有关心民生疾苦的。
再加上南方离京都远,士族子弟行事毫无顾忌,比北方士族有过之无不及。
能与陈七律交好的,几乎都是各族嫡枝。若是陈七律想与一人交好,那真是能哄得别人家底掏空,这把柄可不就是成堆往他手上送吗?
听说云景大怒,下令彻查,绝不姑息。同为士族,这把火顺理成章烧到了京都士族身上。怕是很长一段时间,他们都要严管自家,夹起尾巴做人了。
秋闱当前,于庶族倒是天大的好事。
“哈哈哈哈,陈七律这小子还是跟之前一样精明。这次,南方那些士族可是元气大伤,短时间成不了气候了!”
果然,这人哪还有朝堂上的半点怒气。
“可七律秋声他们毕竟在南城,不怕士族狗急跳墙吗?他们出身士族,动了其他士族利益,怕是家族也容不下他们,更别提护着他们了,他们可还安全?”
“要不说他机灵呢!他让姚秋声扮了男装,提前半个月去西南,寻了白钰帮忙。又让崔敬书学院的学子游说百姓。民意、大义、事理他都占了,若士族狗急跳墙,还有白钰在后面顶着,可安全着呢!”
“崔姐姐他们也在?”
“嗯,说起来这里面还有皇后的功劳呢!我没记错的话,崔敬书的学院你也出了不少钱吧!”
“不过只出了些钱,比不得崔姐姐,出钱又出力。”
崔姐姐实在厉害,三年来走遍大江南北,书院也开了好几家。没想到恰巧到了南城,和陈七律他们在一起。
只是,
“七律秋声此举,破南城士族,却也相当于与家族为敌。”
背井离乡,背弃宗族。
每一步都是与虎谋皮,在刀尖上行走。
云景沉默下来。
“你在后宫多照看一下七律的妹妹。”
“是。陛下也多去看看陈妹妹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替朕研墨吧。眼下局势未稳,还需要他们在南城善后,封赏也不能少,京都这边也需要好好谋划……”
“是。”
7
入夜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不想惊醒洛儿,我轻声轻脚下床,拿了盏烛灯,翻出了一个木盒子。
这里面,都是阿钰送我的东西。
我喜欢白钰,谁也不知道。
白钰出身将军府,祖父曾随太祖皇帝打天下,他自小习武,又颇有侠义之心。
初入宫时,只有我俩出自寒门,士族排外,我们经常受欺负。
他还好,男孩子又会一点功夫,常常打的那些公子哇哇大叫。他打人有章法,那些人浑身疼的要死却找不到一个伤处,慢慢便不再招惹他。
说起来,他和陈七律他们还是不打不相识,他愣是凭着一身武艺打进了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勋贵子弟内部,连云景也十分欣赏他。
我就不行了,若不是我父亲高中,我怕是还在乡野爬山下河,哪里有机会见识到京都繁华,更别提入宫了。
用我祖母的话说,就是我走了狗屎运。可想而知,我这样一个“野丫头”,要受多少鄙夷嘲笑了。
入宫前,我娘念叨了我一晚上,让我凡事小心忍让,莫要同那些天潢贵胄起冲突。父亲也教导我要懂事听话,好好学规矩礼仪。
可他们却没教我,若是遇到不公,该怎么反抗。
我没有与他们起冲突,他们却因为我的字、我行的礼、我的出身,甚至是我穿的衣服来嘲笑我。
那时我不理解为什么,我不知道怎么办,我只会偷偷躲起来哭。
后来,是白钰拉着我的手,带着我,把所有嘲笑我的人都揍了一顿。虽然那天我俩都被皇后罚了,我却很开心。
从那以后,我便天天跟在白钰后面,学武练功,爬树下河,把我的“老本行”又捡了起来,天天愁的皇后娘娘长吁短叹。
再后来,我们跟着夫子上课,跟着嬷嬷学绣花,跟着皇后娘娘弹琴,许多时候男女课业是分开的,我也渐渐和崔姐姐她们玩到一起。
但于我而言,最重要的,仍旧是阿钰。
他会在我不开心时折了草叶给我做小兔子;也会在我想家时带我爬上观星台,看一览无余的都城,给我指我家的位置;
还会在我生病不肯吃药时偷偷跑来,连哄带骗让我喝药,喂我吃蜜饯……
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。
那时云景和悦春走得近,有一次我拉着崔姐姐偷偷躲在树下,听他们俩说话。
悦春笑的很甜,漾起的梨涡像是盛了蜜。就连云景,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模样,很温柔,声音也少了日常的清冽,温声细语的说着喜欢。
他们俩的脸都很红,眼睛亮闪闪的,就连微风卷起的衣角,似乎都在说着开心。
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。
可阿钰从未对我笑的这般甜过,他……不喜欢我吗?
我又跑去问皇后娘娘喜欢是什么样,她打趣地看着我,“我们皎皎这是情窦初开了吗?不知哪家公子能得我们皎皎青睐?”
皎皎是我的乳名,我爹说我出生时他抱着我,看窗外月华如水,便叫我皎皎。也只有亲近的人会叫我乳名。
“不不不,不是,不是臣女。是……有一个朋友,对,她来问臣女,臣女不知道,只能来找娘娘了。”
“哦?原来是皎皎的朋友啊!”
我的脸通红。我觉得皇后可能已经看出来了,但她没有揭穿我,而是认认真真地同我讲。
她告诉我,喜欢不一定要放在嘴边,相反,嘴边的话反而最不真实。
喜欢是可以从行动上看出来的,若是喜欢一个人,眼神定然时刻都在自己心仪的人身上,关注她的一举一动,关心她的日常生活……
是了,云景便是这样,若有悦春,那再多人他也只能看得见悦春一人。
阿钰呢?
他会关心我,保护我,逗我开心,那他……是不是也喜欢我呢?
我要好好观察观察。
“皎皎,想什么呢?”
我坐在书桌前发呆,阿钰跑来弹了弹我的额头,我略带不满地将他的手拂开,他仍笑嘻嘻的看着我。
“阿钰,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宫了,回家后,你会把我忘了吗?”
“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啊!再说,离宫又不是离了云国,我有脚,难道不会去找你啊?我可是对你家的位置烂熟于心……”
“那你一定要来找我!”
“怎么,这么舍不得小爷我吗?”
他的表情有些欠揍,我伸出手,打在他肩膀上,他疼的龇牙咧嘴。
“陆皎皎!你怎么这么狠,这是谋杀亲……同窗啊!”
“行了,别装了。我根本没用力!”
“可我心疼,皎皎竟然打我!”
他捂着胸口,演技有些假。我却笑的很开心,我知道他是看我最近愁眉苦脸,想着法在逗我笑,他总是这样好。想到这,我又抬头看他。
“阿钰,等出宫后你一定要来找我,我有话要对你说!”
“怎么?现在不能说?你存心吊小爷胃口是不是?”
“对!就是吊你胃口!”
其实我只是有些胆怯。我舍不得最后这几天,我怕他不喜欢我,我怕连最后这几天的相处都被我毁了。
“寻镜,陛下和娘娘唤你去承乾殿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
“我送你过去。”我刚转身,阿钰便急切地说。
“好!”
“阿钰,陛下最近身体越发差了。娘娘几乎都住在了承乾殿,云景这几天心情也不好,眉头皱了好几层,悦春也十分担心他……”
“别担心,陛下吉人天相,修养了这么多天,肯定很快就好了!”
“说不定这次寻你,便是陛下大好了呢!”
“若是陛下病好了,按理说该召我们所有人,怎么会只喊我一人呢?”
“别多想,你去了就知道了。”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安抚我。
到了承乾殿,他站在殿外看着我进去。
“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
若我知道,若我知道,那日我进了殿门,便再无和他在一起的可能,我定会……
会做什么?
我不知道。
8
我始终记得,那天殿内药味很浓,苦涩的气息紧紧裹着我,让我有些喘不过气。
陛下半躺在床上,面颊消瘦,眼窝深陷,唯有眼神,依旧那么睿智明亮。
皇后坐在床边,悄悄用手帕抹了抹眼角。
云景也在,他又瘦了不少,衣服挂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,眼圈很黑,神色也有些凝重。
“皎皎过来。皇后,你同皎皎说吧。”
我有些疑惑,往前走了几步。皇后抬眼,握住了我的手。她的手很细,有些凉。
“皎皎,我和陛下准备给你和太子赐婚。”
什么?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云景和悦春,陛下娘娘应当知道,怎么会……
“太医说陛下积劳成疾,眼下……眼下没多少时日了……”
皇后说到这,有些说不下去。她回头看了一眼皇上,又转身看向我。
“如今庶族地位虽有提高,但比之士族,差距仍然巨大。你出身庶族,父亲官居三品,又与太子一同长大,是做皇后最好的选择……”
我明白了。
士族倨傲,从不与庶族联姻,若能打破这一局势,于庶族十分有利。
我转头看了看云景,他脸色极差,却始终未发一言。
“……悦春……”
“悦春不宜入宫。”
我不再说话。
皇后娘娘眼角已有了细纹,发间也夹了几根银丝,面容倦怠。
皇上向来挺直的腰板如今也佝偻起来,消瘦的肩膀似是能把衣服刺破。
我想到这些年,皇上终日繁忙,很少见我们。
但每次来宫学,一定要逐一问问我们的课业,如同一个严父,听到我们学得好便抚着胡须大笑,听到我们挨了夫子责罚又会语重心长地教导……
我想到皇后,总是紧紧盯着我学规矩,学礼仪,冷着脸罚我抄书。
也会在我抄书抄到半夜趴着睡着时给我添衣,守着我到天亮,若是我偶尔表现好,她总会笑着摸摸我的头说,我的皎皎真棒……
我想到日日辛劳,呕心沥血为寒门崛起常年不得休的父亲;想到那些举全家之力,承全族之望,头悬梁,锥刺股却始终无出头之日的同乡学子……
我又想到了阿钰,想到了我从未说出口的情窦初开,他就在殿外,离我很近。
与万物比,感情……竟这般小。
我闭了闭眼。
“臣女……遵旨。”
“我的皎皎真棒。”
我不记得那日我怎么和阿钰回的寝宫,只记得,那是我最后一次见阿钰。
不过短短数日,先帝薨,我和云景成婚,不久皇后也随先帝而去。往日伙伴一一离宫,或科举入仕,或外出游学,或听从父母安排成婚。
阿钰还是去了我家。后来他去了西南,同他父亲一样,守在了边关。
我很少听到他的消息。
他如今和陈七律他们在一起,为了心之所愿并肩作战,真好啊。
我紧紧抱着盒子,盒子里有他给我折的草兔子,给我打的弹弓,给我磨的石头……
我好想他。
9
昨夜云景去了曦泽宫,今日又晋了陈美人为婕妤,赐封号惠。
听说前朝也任命陈七律堂弟小陈大人协助李大人彻查京都,大肆封赏陈七律及陈家。
陈家一时间风头盛极。
我让洛儿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,昨夜没睡好,头有些疼,我揉了揉额角。
“娘娘,您莫伤心,若为此休息不好,反而不值当……”
这丫头,怕不是以为我在为云景伤心吧?
“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,你家娘娘我只是没睡好,何来伤心?”
她眼神有不赞同,估计认为我在狡辩,但又迫于皇后的面子不好直接承认,只见她叹口气,颇为包容,给我拿了毯子,让我休息。
我一时语塞,罢了,随她吧。
毕竟是我给她养这么傻的。
今年科举很顺利,寒门入仕之人较之以往略有增加,朝堂也渐有了新局势。
后宫传来了喜讯,惠婕妤和卢美人先后有了身孕,云景大喜,让我妥善照料她们。
南城那边来信,七律和秋声要成婚了。他们俩这对欢喜冤家,历经磨难,也等到了幸福。
只可惜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。
我得好好挑挑他们的新婚贺礼。
正与洛儿说着,云景忽然来了凤安宫。
他来的匆忙,脸色不大好。
“今日李铭升来求我赐婚……与阿悦。”
怪不得。
悦春离宫已有快一年了,他从未提过悦春,我还以为,他早就放下了呢。
“这是好事啊!”
悦春以自毁名声的方式离宫,受到了不少非议。女子立世本就比男子艰难,她这一年,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
李铭升我记得,丰神俊朗,才华过人,倒也配得起悦春。
“朕知道,可朕……还是有些难受……”
也是。
年少慕艾,两小无猜,心心相许。
我都放不下我的阿钰。
何况他?
不过,他真的成长了不少,只难过一会,便认认真真和我说了李铭升此人。
他应当对李大人也是满意的。
“李铭升倒是不差,就是不知悦春怎么想的。若是能见一见悦春就好了。”
原本我也只是随口一说,不曾想,第二日,李铭升便把扮作小厮的悦春带入了承乾殿。
自从她出宫,我也没机会和她再见,瞧着比之前气色倒是好了不少。
“陛下,娘娘,悦春有话要对你们说。臣便自作主张,将她偷偷带了过来,请陛下,娘娘责罚。”
“你胆子确实大!”
他还欲再说什么,见状我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,他顿了顿,“下不为例!”
“是,多谢陛下!”
“陛下,娘娘,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,怕被我爹发现,我便长话短说。”
“我和铭升是偶然在茶馆认识的,他很好,与他成亲也不是我一时冲动。我总归要嫁人,他喜欢我,我也不讨厌他,所以才求陛下赐婚,望陛下,娘娘成全。”
这么一番直白的话,悦春说完便有些害羞,脸红红的,但目光澄澈,确实不曾有丝毫不甘。
我把她拉到一边,轻声问,
“你只说不讨厌,可不曾说喜欢,便是与……不成,可成婚还是要慎重为好。”
“我也不瞒姐姐,我与他认识不过短短几月,若说喜欢,确实没有。但不讨厌是真,我们俩能谈得来,他也尊重我,欣赏我。至于他本人,姐姐想是也曾听说过,人品学问皆是上乘。于我而言,这便够了。”
“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!可是他教你的?这还没成婚,便如此,成婚之后,你这傻妹妹,不知要吃多少亏!”
“姐姐多虑。便是他教我的,姐姐就真的觉得我傻吗?若我不同意,他说再多也没用。我知道姐姐担心我,可你放心,我不会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姐姐,当日我离宫,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如今我还能觅得如此郎君,姐姐不该为我开心吗?难道姐姐只想让妹妹孤独一人,了此残生吗?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罢了罢了,左右我还是皇后,若是他欺负你,你只管告诉我,我给你做主。”
“是!多谢姐姐!”
那边云景也和李铭升谈的差不多了,他眉头舒展,想是李铭升又做了什么保证。
事已谈妥,他俩也不耽误,起身告辞。
我和云景对视一眼,忍不住笑了。
大家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。
10
惠婕妤和卢美人肚子渐渐大了起来,这是云景登基后头两个孩子,万不能出任何差错。
偏偏这个时候,传来了边关不稳,西南边境打仗的消息。
云景为此日日忧心。
阿钰便在西南。
但他从小就厉害。小时候便能一人打多人,后来入了宫学,学兵法谋略和云景都不相上下,又于西南历练了三年,现在做了主帅肯定更厉害。
他一定能护西南安好的。
于我而言,眼下最重要的,便是看好后宫,保证皇子皇女安稳降生。
可我还是没忍住,让洛儿日日给我打探西南战况。
洛儿只当我担心旧日同窗,倒是十分尽职,有了消息便迫不及待来同我说。
天气越来越冷,惠婕妤和卢美人也即将临盆。又临近年关,宫中事务繁多,便是有宫妃帮忙,我也忙的脚不沾地。
偏偏越忙越乱。
宫人匆匆来报,惠婕妤和卢美人散步时不小心撞在一起,两人都见了红。
两人出宫哪个不是十几人随从,那么多人看着两个孕妇,竟能让她们撞到一处?
可眼下不是追究缘由的时候。
“洛儿,你去太医院盯着,盯紧了,若有手脚不干净的,直接捆了,不用给本宫报!”
“紫儿,你派两个信得过的女医,守着惠婕妤和卢美人,一步都不能出产房!”
“商儿,你去承乾殿请皇上!”
“是。”
虽事发突然,但人手备得足,倒不至于手忙脚乱。只是恶人在暗,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。
惠婕妤那还算安稳,倒是卢美人,胎位有些不正,更为凶险。
还未入殿,我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叫声。
我从未见过妇人生产,竟如此凶险。
可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今日之事处处蹊跷,若非偶然,便只能是其中一人故意为之。可这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的法子实在是……蠢。
思忖间,商儿回来了。
“娘娘,西南边关有变,陛下抽不开身。”
什么?
我懵了一瞬。
难不成,阿钰他出事了……
“娘娘,娘娘!”
不,不会的,阿钰他那么厉害,他肯定不会有事。
周遭嘈杂的声音渐渐唤起了我的理智。
越是如此,我越不能慌。
“卢美人比惠婕妤凶险,商儿,陛下不能来,你去灵慧宫,替本宫守着惠婕妤,给本宫看严实了!务必保证惠婕妤生产一切顺利!”
“是。”
天色渐渐暗下来,我的心也越提越高。
终于——
“娘娘,恭喜陛下娘娘,惠婕妤生下了皇子!”
我在卢美人这脱不开身,便差人去给云景报喜,又着人好生安置她。
破晓时分,卢美人也生了,是一个公主,我抱了抱,又让人去承乾殿报喜。
紧绷了一夜的心神,终于能稍稍松一松。
“娘娘,不好了,惠婕妤血崩了!”
“什么?”
我匆匆去了灵慧宫,寝殿内围了一圈太医、医女,很浓重的血腥味。惠婕妤躺在床上,脸上毫无血色,汗湿的头发粘在脖子上。
“皇后娘娘,妾……”
“别说话,没事的啊,别怕。”
我走上前,抚了抚她的手,她的手有些抖,带着我的手也在抖。
“回娘娘,惠婕妤已经无碍。”
我从昨天到现在不止一次庆幸,我找的太医稳婆,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。
收拾妥当后,我挥手让太医婢女都离开了寝殿。
“娘娘,卢美人……可还好?”
“放心,她生了个公主,正好和你的皇子作伴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她似是累极,再也撑不住,转头睡了过去。
我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“惠婕妤身体如何?”
“回娘娘,产后血崩极伤元气,此后要好好补养,只是惠婕妤身体怕是不大好了。明明惠婕妤生产一切顺利,怎么会血崩呢?”
送走了太医,我又唤了宫人,让他们从头到尾说了今日之事。
“你们主子生产完,可有说过什么?”
“回娘娘,主子只问了奴卢美人之事。”
那便说得通了。
惠婕妤向来良善,今日不小心撞了卢美人,卢美人难产,惠婕妤内心难安,着急之下引起血崩。
只是,真的是不小心吗?
怕是陈氏,忍不了了吧。
“商儿,昨日两宫相撞时在场的宫人,照料主子不力,全部罚奉半年!”
“是。”
出了宫门,天已大亮,朝阳璀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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